独断江山第二卷:官海风雨 第二十章:美人之托

沉檀凝香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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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胡兄,”秦禝欠了欠子,郑重地说,“为龙武军捐助的军饷,足见义,秦禝在这里谢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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敢当,敢当,这点钱,成敬意。”胡浩洵摇着手说,“隋匪膏之地,只剩申城算是完璧,现在全靠龙武军支撑,朝廷若是平定隋匪,约也从这里发端。今天请秦禝,也是有件事商量。”

这么说,似乎还是有事请自己帮忙?秦禝点点头,等去。

有几十条粮船,直靠在码头面有五万石粮食,并报效了,充作军用。”

五万石?秦禝惊。石粮食是百二十斤,这就是说,共有六百万斤粮食,现在米贵,若是折成银子,怕十几万两?这么笔巨数,说报效就报效了,这个胡浩洵,真的是手笔!

“胡兄,却知如何有这许多粮食?”

问,却让胡浩洵的脸黯淡胜唏嘘地说“这是替王买的粮食,现在”伤,溢于言表,连眼圈都了,话也就说去。

,就是杭州史王昌。杭州被困,派了胡浩洵到申城买粮,等到胡浩洵回的时候,匪军已经围,城与粮船遥遥相望,却粒米也运去。

杭州子倔强,有“杭铁头“之称,胡浩洵亦是。城破之心,又率船队在江面与匪军周旋了足足七,直到听闻城的官员都纵自戕之,才知可挽,跪在船头,给王昌磕了三个头,放声哭,带着船队返回了申城。

胡浩洵由个钱庄的学徒,得风生起,直到号称江南首富,当然有。可以说是名。但秦禝从别那里得知的报,认为盛名之,其实难副。

在秦禝看,胡浩洵这个,世故通达,熟透,加之心思活络,袖善舞,是成功的个因素。但亦有短,那就是见猎心喜,有什么新东西,都想去把手,试试,所以把摊子铺得极,这就是心思活络好的面——说了,够踏实。

胡浩洵的资金,源于的阜康钱庄,而因为与官府走得很近,各种官款都通阜康汇兑,因此造就了的金字招牌,由此纳了更多民间的资金。至于这些资金的运用,却乏善可陈,秦禝认为,这更像是世的所谓“非法存”,所赚的钱,实际足以支付那些存款的利息,以及和个享受的浩

但好在有官府的支持。胡浩洵从发迹的刻起,就是与王昌绑在起的,杭州的官款,可以供无偿运用,再加替杭州采办军资的程中,所得到的厚回扣,十个杯子九个盖的游戏,还可以去,而旦哪天,没有再能罩得住的商业帝国,轰然崩塌了。

因此,当杨秣提,胡浩洵吃饭的时候,秦禝的心里是怀着戒惧之意的——事实想与这个走得太近。可是胡浩洵开报效五万石军粮,这让秦禝忽然醒悟到,胡浩洵还是有桩好

是为了那几十船粮食。秦禝想到的是,从杭州失陷这件事可以看,胡浩洵这个,有义,重承诺,这是很多没有的品质,因此说起,经营短暂且论,胡浩洵其实算是个“好”。

既然是个好,那么这些粮食,秦禝就肯收了——所谓半夜想想自己,半夜想想别替胡浩洵打算。这些粮食,是用杭州的公款所购,而申城是苏州所属,今天主把粮食报效给申城,杭州克复了,在地方会落怎样个名声?事能这样办!

“胡兄,的厚意,心领了。只是”秦禝小心地斟酌着用词,“眼龙武军是在申城,局面若有好转,约也是向苏常发,决会入杭州收复失地,因此的心意,龙武军无以为报,怎么好受这样礼?”

“秦禝,何必客气?毕竟都是国家的事。”胡浩洵为奇怪——五万石粮食,若换了其,怕是早已抢破了头,何以秦禝却再谦谢,竟似的样子?

“话是这么说,到底同。龙武军有申城盾,子还算得去,其的官军,没有缺粮缺饷的,俗话说,好钢用在刀刃”秦禝怕胡浩洵还,索明“胡兄,基,全在杭州,若是这些粮食,将能用在克复杭州的官军,岂是两全其美?”

胡浩洵这才明,秦禝原是在替自己打算!地看了眼,苦笑“秦禝,说,王公去,的心全了,也没了主张。现在隋匪糜烂,,还有哪支官军是值得托付的。”

“唔”秦禝沉着说,“有听说没有。”

“哪个?”

“肖棕樘。”

肖棕樘,胡浩洵是听说的。

“这个,原是曾帅的幕僚,现在以三品武职的份,正在洪州剿匪。”胡浩洵把所知的说,“知跟杭州有什么关系?”

“今天收到塘报,已经放了杭州史,接王的遗缺。”

“哦——”胡浩洵恍然悟,难怪秦禝跟自己提起自己在申城,肖棕樘在洪州,暂时还拉什么关系,想了想,有些担心,问“秦禝,听说这个,脾气好,事也有些霸,只是知跟王比起,才如何?”

如何?秦禝有啼笑皆非之,心说胡浩洵到底是商,只顾生意,对杭州之外的官场看熟悉。王昌固然有“能员”之称,但与肖棕樘相比,就是小巫见巫了,好相提并论的。

但这话能直说,何况王昌已经殉难,因此只谈肖棕樘“这个言以蔽之,心忧天,貌,心雄万夫。”

“哦,这样厉害!”胡浩洵没想到秦禝对肖棕樘的评价如此之。杭州史,与相关,再问问清楚“秦禝,从京里,又是皇边的,这个肖最清楚,愿闻其详。”

秦禝心想,还真是问对了京之,刘秉言就把各地方臣的报,向了个底,里面就重点讲了肖棕樘

,也算错,肖棕樘留余地,是了名的。在湖州的时候,是在史许叔岙的幕中,说到的‘跋’,有两件趣事——”

湖州许叔岙,把幕僚肖棕樘倚为城,应军务政务,全给这个肖师爷去理,自己乐得清闲。而肖棕樘也当仁让,军政两端都是毫客气地把抓起。有,许叔岙正在别院之中小憩,忽然为府衙中的号之声惊醒,慌忙问兵是怎么回事。兵忍了笑,老老实实地禀报“是肖师爷在拜折”。许叔岙哑然,心说肖师爷奏折,连折子里写的是什么都,只得自解嘲,说黄老的无为而治,也如此,躺继续

件事,也可看肖棕樘的霸。有替许叔岙接见湖州卫军统领刘菻,刘菻认为肖棕樘只是位幕僚,肯向请安,肖棕樘勃然怒之,拔就踢,而且破骂“王八蛋,去!”。刘菻被赶了去,受,托了个御史,向当时的云燊皇帝告了状,说肖棕樘“劣幕把持军务”,差点丢了脑袋。

这两件事,胡浩洵闻所未闻,听得入了神,见秦禝讲完了,忙问“那何以保住了脑袋呢?”

“是靠了京中的名士樊瑞孑之。樊瑞孑为了救,亦了折子,其中的两句话,振聩发聋,”秦禝为了加的印象,特地顿了顿,才继续说“国家无湖州,湖州无肖棕樘。”

至此,胡浩洵终于掂了肖棕樘的分量,但也免有些犯愁“这样说,这位史,还真的是好打。”

“胡兄,想错了。”秦禝微笑着说,“肖棕樘只是屑为无用之事,无用之。现在既然升了杭州史,肯再待在洪州费功夫,定会带了的军入杭州。英雄也需羽翼,想在杭州打仗,依靠地方的襄助,象胡兄这样能敢说,是必定倾心结纳的。”

听了秦禝的话,胡浩洵神神振,接着又有些踌躇地说“只是素相识,少了个由头秦禝,有个之请,在京里有没有什么路子,可以接得这条线?”

“何须的路子,”秦禝望着胡浩洵,平静地说,“胡兄,在申城的码头,是还泊着几十艘粮船?”

胡浩洵先是怔,跟着恍然悟,这五万石粮食,就是最好的之阶?站起,向秦禝揖到地。

“秦!,”胡浩洵地说,“初次见面,肯这样推心置,让何以为报?”

是有最好的杭帮菜么?”秦禝还了礼,笑嘻嘻地说,“吃。”

杭州菜固然好吃,菜的那个

秦禝心里转着念头,听胡浩洵谈着“杭帮菜”的好,找了个话缝,见缝针地说“这样的好菜式,加这样的厨主理,定是神彩绝了。”

“说的是,”胡浩洵点头,“这位,称得是技艺无。”

秦禝胜神往的样子“技艺无,啧啧,若是能见识,那就好了。”

“这有何难?”胡浩洵看了眼,笑着说,“到厨去转转。”

是在旁边的个小院子,有廊相连。才走到门,已闻得到气,了门,才看胡浩洵家里连厨也甚是气派,宽明亮,全无想象中的仄。

“沐箐,带秦瞧瞧的手艺。”胡浩洵笑着说。

里,有四五个在忙,见到胡浩洵,都连忙行礼。另有穿藕,扎束得整整齐齐的女子,形袅娜,正在打开个小箱子,听到胡浩洵的话,转妙目在秦禝的脸如电转,才垂目光,略略福“胡老爷,烟熏燎的地方,怎么好带贵客?”语气之中,微微有责备之意。

虽然是在责备,声音却依旧清温婉,秦禝那天在杨秣家里听见的,可就是

“哈哈,对住。”胡浩洵打着哈哈笑,“是申城的官,这里是的治怎么拦得住?”

秦禝听胡浩洵这样说,有点发窘。看这位沐箐,年纪二十,藕袄之外,另系了的围袄之间,竟是以闪亮的银链子结系,单是这点,就见得同。的容貌与氏那样的国相比起,亦是毫,眉如墨画,神若秋,决然当得起“美厨”三个字,而且美貌之外,别有种婉约飘逸的气度,若眼见到,怎么也竟是个掌勺的厨

,实在是的,”秦禝微带尴尬地说,“名,在向仰慕得很。”

旁的胡浩洵心中暗笑秦禝的仰慕,是仰慕的厨艺,还是仰慕的颜

敢。”美厨瞄了秦禝眼,并没有说破杨秣家中的事,只说了句得罪,再理会二,转将那个小柜子打开,唰的声,把银光闪闪的剔骨刀

秦禝吓了跳,却见吩咐两个剖开的羊头,运刀如风,顷刻之间从每个羊头之,片了四方薄薄的,在锅正在翻的开之中略略绰,取在旁边的块洁净的滤,平平铺在油锅里面,时,已是脂四溢。等起了锅,浇早已调好的酱,又从碗淡酒之中,捞数段极的韭黄,洒在面。由始至终,如行云流,至于剩的整整两个羊头,居然就被丢入个桶,废弃用了。

忙完了这菜,沐箐将刀洗净抹回到的小柜子里,这才转,敛衽为礼,“胡老爷,秦,这小菜,让们见笑了。”

,好本事!”秦禝见了这手,佩极了,“这小菜,却用两个羊头

“只有这八片是最,其的,敢拿供奉贵。”沐箐抿笑,“秦听说们这些老爷,食,脍,是最会吃的。点小得台面吧?”

“哪里,”美笑,得秦禝的心中,忍再捧,“象们这些侍卫的,能吃到的最好的东西,就是皇赐的胙了,比起的手艺,提。”

这句话,实,算是昧了良心说的,而且颇有点敬——皇所赐的东西,就算再难吃,又怎么能说是“提”呢?

宫中的祭典之,供奉用的胙,常常会赏给侍卫分吃,算是种荣耀,只是胙肥腻,又没有酱料相佐,难于咽是有的。然而宫中的美菜式何止百千,专门样最难吃的说事,所为的无非是沐箐的厨艺超。

沐箐自然猜到秦禝的心思,听气,又是在赞美自己的手艺比御厨还,心里,微笑“胙没有盐味,当然好吃,也难为们怎么吃得去。”

秦禝免了又“当然也有办法——”

办法是宫里的太监想的。们把桑纸裁成小条,事先放在盐里浸泡两天,取,到了侍卫们吃胙的时候,拿给们。侍卫拿桑纸抹在,等于是加了盐,也就勉强吃得了。而事给太监的份银子,那也是少了的。

胡浩洵和沐箐,对于这样的宫中秘闻,都听得津津有味。沐箐听,还有发挥,想了想,很认真地说“秦这些桑纸,定比公公们得好。止是用盐,而且可以再以卤浸泡,再把葱姜碾,味也是可以得去的。”

胡浩洵见副郑重其事的样子,忍打趣“这样甚好!就跟了秦回京城罢,天天替纸好了。”

沐箐闹了脸。秦禝见尴尬,笑着替解围“好是好,只是断了家的财路,公公们多半拼命。”

这个打岔,沐箐才回了逐客令“两位老爷请回吧,还有个菜,就摆得席了。”

等到席面备好,胡浩洵请秦禝移步饭厅。这桌菜,与杨秣家里临时急备的家常菜同,燕翅齐全,豪奢异常。朵颐之余,胡浩洵更以四十年的绍款客,推杯换盏,等到吃完了饭,两个都已半醺。

又到了该美厨回家的时候。胡浩洵是照例去打个招呼的,看了看秦禝,笑“秦禝,吃了家这桌好菜,似乎也该去谢声?”

“应该!应该!”秦禝心想,以胡浩洵阅的本领,自己那点小心思,自然在的洞鉴之这句话,倒是特意给自己个台阶了。

了门,见沐箐已经等在车旁,围早已摘去,裹着件翻毛的氅,派雍容的官家小姐模样,俏丽异常。

“胡老爷,份的赏赐,怎么当得起?”沐箐向胡浩洵谢。

“没有什么,菜实在是好,秦谢?以了还。”胡浩洵说完,以手捻着额角,摇摇头,“这雕的沐箐,好走,有些胜酒,先回去歇歇。”

说完,竟自顾自地走了,剩和秦禝尴尬相对,时都该说什么。

,龙武军谢谢。”秦禝终于想起了个话题,,“这样的厚意,敢相忘。”

这是说捐助的二千五百两兵费。沐箐听了,垂头,了半晌,才低声说“隋匪是的仇,现在想打申城,自是决能看着们如意。个弱女子,手替舅舅报仇,只有点薄。”

说罢,抬起头望着,忽然款款跪了去“秦,听说龙武军,是天厉害的军队。害舅舅的隋匪,谭绍光。”

,这这是什么,请起。”秦禝手忙,又相扶,“扫除隋匪,是们分的责任,请管放心。”

沐箐倒并惺惺作,点点头,站起,向秦禝凝望眼,转了车子,辚辚而去,留申城知县,伫立寒风之中,痴痴地知在想些什么。

到秦禝告辞的时候,胡浩洵殷殷相,塞了个封包在手里“秦禝,点小意思,拿回去给兄们买壶酒喝。”

许久没有接贿赂了,这秦禝倒有些习惯。清楚得很,胡浩洵是惯的,想,自己替省了五万石粮食,又替指点了肖棕樘这条路子,这个小,用,似乎也说得去,因此没有多推让,说句多谢,坦然受了。

回到县衙,在灯打开封包,里面是叠银票,千两张,共两万。胡浩洵的手面果然小,而且这些银票,并是阜康开的,票甚杂,除了四的,还有渣打的票子,用去,谁也想到是自胡浩洵的手。

秦禝为佩,心想,胡浩洵的成功,确实是侥幸,连份礼,也替别考虑得如此周全贴心。

虽然现在需用钱,但手头胡浩洵所的这两万银子,却有了别的想法。坐在灯,蹙眉凝思了好阵,终于了决定,重新取了两个封包,将银票装了起——的那个,装了万五,小的那个,装了五千两。

完这些,觉得酒意困意起袭,于是脱。可是等到钻被窝,忽然想起今天那位美厨的倩影,心猿意马之着了。

京已经两个多月,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县衙之中,独守的滋味,好受。都是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,若是刚穿越阵,倒也罢了,偏偏又是从秦家宅那个温乡里的,那时有佳相伴,何其活!若是到了申城,天天忙于军务政务,眼见心烦,倒也罢了,偏偏又跑个貌美如沐箐!

可见事,必先有牺牲,秦禝这样励自己。然而忍住又想,有没有既能事,又用牺牲,两全其美的例子呢?想想去,好像只有皇才可以。天在乾清宫见,在御书批本,晚则三宫六院可以随,既耽误政事,也耽误事。

想到事,难免又想起“嫂子”。韩氏在,总是答答的用手捂着,才沐箐嗐,没有影的事,想什么?

至于淑贵妃秦禝丝笑意,脸通眼的样子,依然可以很清晰的回忆起

现在是太了,子,已经成了皇帝,再也想到自己已经多了宜老子吧?

想到这点,秦禝仿佛真觉得占了绝宜,翻了意地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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